女权主义即兴乐团 (Feminist Improvising Group,FIG) 是一个由苏格兰歌手玛吉・尼科尔斯(Maggie Nicols)和英国巴松演奏家兼作曲家林赛・库珀(Lindsay Cooper)于 1977 年在伦敦组成的国际自由爵士和实验音乐合奏团。
FIG 是第一个公开表演的全女性即兴乐队,挑战了由男性主导的即兴音乐社群。她们在即兴音乐加入了戏剧表演,并且把女性日常生活中的元素幽默地融入了演奏中。
Feminist Improvising Group
玛吉・尼科尔斯于 1948 年出生于爱丁堡。在十几岁的时候,尼科尔斯离开了学校,开始在 Windmill Theatre 当舞蹈演员。1965 年她开始迷上了爵士乐。尼科尔斯回忆说,她几乎没有见过有女性拿起乐器来演奏,所以她开始练习成为一名即兴歌手。
1968 年尼科尔斯去了伦敦,加入了一个即兴乐队 —Spontaneous Music Ensemble 。不久之后,她成为基思・蒂皮特 (Keith Tippett) 的 50 人爵士 / 前卫摇滚大乐队 Centipede 的一员。
玛吉・尼科尔斯
1977 年,尼科尔斯与库珀在一次音乐家集会上相遇,那时她已经已成为一名活跃的女权主义者。她们首次讨论了成立一个全女性即兴乐团的想法。虽然尼科尔斯和库珀都经常和男性一起表演,但她们几乎没有和其他女性一起表演的经验。
尼科尔斯和库珀找到了另外三位女性音乐家组成了五重奏:与库珀一样来自 Henry Cow 乐队的大提琴家 / 贝斯手乔吉・伯恩 (Georgie Born) 、来自 Red Balune 乐队的歌手 / 钢琴家凯茜・威廉姆斯 (Cathy Williams)、和来自 Jam Today 乐队的小号手科琳・林索尔 (Corinne Liensol)。
中:科琳・林索尔
FIG 的首次演出是 1977 年 10 月在伦敦 Almost Free Theatre 举行的 “Music for Socialism” 音乐会。音乐会的组织者找到尼科尔斯,问她是否可以为音乐会安排一些女性表演者,因为尼科尔斯提出在以前的活动中很少有女性表演者。但他或许从没有想过,尼科尔斯为他找来的是一个全女子即兴乐团。
她们原本打算称自己为 “欧洲女性即兴乐团” (European woman improvising group),但讽刺的是,组织者们自作主张将她们的名字改为了 “女权主义即兴乐团” (Feminist Improvising Group)。尼科尔斯说:“乐队名字的政治声明甚至从来都不是我们提出的!但我们想,‘好吧,他们称我们为女权主义者,那我们就同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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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minist Improvising Group
(由左至右:科琳・林索尔、玛吉・尼科尔斯、乔吉・伯恩、林赛・库珀、凯茜・威廉姆斯 )
在 FIG 的第一次表演之前,乐团内曾组织了一次为了即兴意识和角色而作的讨论。乐手们互相讨论自己作为女性的感受和经历。尼科尔斯谈论自己作为一名母亲、一个工作坊组织者、一个音乐家的多重身份;科琳谈论了自己因为残疾而一直被当做一个小孩;乔吉谈论了自己对于外貌和体重的焦虑... 这场讨论催化她们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和演出中的角色,并将其转化为即兴创作理念。
FIG 的演出相当混乱而前卫。尼克尔斯曾在舞台上切洋葱,库珀会给台下的观众到处喷香水。她们戏仿女性在社会中的角色,并将家庭里 “捡来的东西” 融入到她们的表演中,包括 “吸尘器、扫帚、畚箕、锅碗瓢盆、切蛋器”。在她们的表演中,经常会有这样的场景:一些女人在打扫舞台,而其他人则挤在一起 “探索家用物品声音的可能性”。FIG 很早就打破了传统上存在于表演者和观众之间的障碍,与他们进行对唱交流,并推广了 “任何人都可以表演” 的理念。
在 20 世纪 70 年代末和 80 年代初,FIG 多次在欧洲巡演。她们在不同的地点演出,包括巴黎、柏林、罗马、哥本哈根、斯德哥尔摩和雷克雅未克。
1978 年初,库珀和伯恩在苏黎世与 Henry Cow 一起演出时,库珀邀请瑞士钢琴家艾琳・施韦泽(Irène Schweizer)加入 FIG。1978 年 4 月,英国萨克斯演奏家、歌手、电影制作人莎莉・波特(Sally Potter)也加入了 FIG。
荷兰长号演奏家安玛丽・鲁洛夫斯(Annemarie Roelofs)、英国歌手弗兰基・阿姆斯特朗(Frankie Armstrong)、荷兰木管演奏家安吉勒・维尔特迈耶(Angèle Veltmeijer)、法国萨克斯管演奏家兼吉他手弗朗索瓦丝・杜佩蒂(Françoise Dupety)也不时与乐队合作演奏。FIG 的一些表演中有时多达 8 名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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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20 世纪 70 年代,自由即兴音乐空间主要是男性异性恋者的领域,女性往往被边缘化。在崇尚自由的自由爵士和自由即兴创作的讨论和实践中,对于女性即兴音乐家来说自由创作的机会却奇怪地缺失了。
尼科尔斯说:“即兴创作能够触及、打破障碍、挑战边界。音乐是关于解放的,爵士乐是也关于解放的。” 尼科尔斯希望这个团体对所有不同背景、不同音乐水平的女性开放,甚至包括那些以前从未即兴创作过的女性。她把这些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的不同能力看作是优点而不是缺点。
伯恩说,FIG 的运作方式与男女混合的团体非常不同:“当你和男人一起演奏时,会有竞争的元素;他们往往觉得有来自女性的威胁。在一个全女性乐队里,我们可以从那种压力中解脱出来。没有男人,女人彼此之间更诚实和开放,更容易接受团队中每个成员正在做的事情。”
对 FIG 的批评要么非常积极,要么非常消极。尼科尔斯和鲁洛夫斯她们很少得到男性即兴表演者的支持,他们批评她们的技术能力,称她们为女性,而不是音乐家。
FIG “任何人都能做到” 的理念激怒了许多重视 “技术精湛” 和 “即兴能力” 的人。尼科尔斯说,他们还抱怨 FIG “对技术和传统的不敬”。
左起:尼科尔斯、库珀、施韦泽
1979 年 11 月,因为施韦泽之前曾在该音乐节上表演过,FIG 受邀参加了柏林的 Total Music Meeting 音乐节。但是在看了 FIG 的表演后,组织者质问施韦泽:“你为什么带了这样一个团队?她们不会演奏,她们不够好。”
前卫音乐家亚历山大・冯・施利彭巴赫(Alexander von Schlippenbach)也抱怨 FIG 的存在,说 “她们没法演奏她们的乐器,我可以找到很多比她们演奏得更好的人。” 吉他手尤金・查德伯恩(Eugene Chadbourne)回忆起 FIG 在 Total Music Meeting 上的出现,他说:“对 FIG 的抵制显然超出了该乐团的范围,延伸到整个女性音乐家领域…… 我敢肯定,舞台上缺少男人会让一些男人感到被排斥。”
尤金・查德伯恩
但是 FIG 的演出中也得到了一些男性和女性的积极反应。尼克尔斯回忆起来观看 FIG 第一次演出的观众中的女同性恋:她们对迪斯科和灵魂乐很感兴趣,耐心地坐着听完了其他即兴表演者表演,但当 FIG 出场时,“她们笑得前仰后合”。
在听 FIG 的现场录音时你也可以发现,台下的观众反应非常热烈,经常被她们荒诞行径逗笑。库珀回忆起一位从事电影工作的女艺术家对她说的话:“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但我喜欢这样。”
尼科尔斯于 1980 年离开 FIG,成立了另一个全女性组织 Contradictions。Contradictions 后来变成了尼克尔斯经营的一个 “任何人都可以参加” 的女性工作坊。
1983 年,在施韦泽的领导下,FIG 演变为欧洲妇女即兴团体 (The European Women's Improvising Group,EWIG)。EWIG 包括施韦泽,库珀,鲁洛夫斯,法国贝斯手乔尔・莱安德(Joëlle Léandre)和法国歌手安尼克・诺扎蒂(Annick Nozati)。
intakt 作为与施韦泽联系相当紧密的厂牌,发布了许多有关 FIG 成员合作的录音。20 世纪 90 年代初,尼科尔斯、施韦泽和莱安德组成了即兴三人组 Les Diaboliques ,她们在 1994 年至 1998 年间在 intakt 发行了三张专辑。
Les Diaboliques - Les Diaboliques (Intakt 033)
1984 年鲁洛夫斯在法兰克福组织了第一届 Canaille International Women's Festival。这项只为女性即兴艺术家服务的音乐节持续了至少 5 年之久。1986 年第三届 Canaille 音乐节由罗丝玛丽・迈尔(Rosmarie Meier)和施韦泽一同组织。库珀、施韦泽、尼克尔斯、鲁洛夫斯等四位 FIG 成员和其他 9 位女性即兴音乐家在苏黎世举行了为期两天的演出,并且在 intakt 厂牌发表了珍贵的历史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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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aille – Canaille (intakt 002)
FIG 的故事已经结束,但是 FIG 留下的影响却是深远的。FLG 围绕对女性重要的问题即兴创作,从而将那些原本不关心自由即兴创作概念的女性吸引到她们的音乐中。无论遭到怎样的非议,FIG 和这些伟大的女性们仍然坚持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许这也说明了即兴音乐和自由音乐的意义。